倾晚

【all澄】死亡选择题（二十三）

　　金光瑶放完河灯便走了。他说他还要去看望一个人，那人就住在云梦，离这里不远。

　　江澄和魏无羡打算回去的时候，江苑抱着肚子喊饿，于是三人在半路上便拐了个弯，去了路边的一个米酒摊。

　　人们都去最长的那条街上看花灯了，这条街就有些冷清，于是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，桌子掀翻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出。

　　一道清亮张扬的声音蹿进了江澄的耳朵里。

　　“我就掀了，你能拿我怎么样？”

　　少年一身黑衣干净利索，他一只脚踩在翻倒在地的桌子上，一只手揪着摊上伙计的衣领，说话间满是嚣张跋扈的气焰：“我没把你这摊子一把火烧了就已经很不错了，你还傻兮兮地指望什么？”

　　伙计又气又怕，这人吃完不给钱也就算了，怎么还这样欺负人？

　　“你，你简直欺人太甚，你小心我告诉江宗主，让他来抽你！”

　　江澄行事狠辣独到，平时替周边的百姓们教训了不少害人的毒瘤，云梦百姓皆传只要三毒圣手一出现，那些混混们准会吓得屁滚尿流。他下意识拿出江澄的名号来吓这小混混，没想到这人非但不害怕，反而还笑了笑：“你是在威胁我吗？真是有意思，你觉得我会怕他吗？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他身后便传来了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，和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：“哦？你是个什么东西，居然敢到这里来撒野？”

　　少年心中一凉，慌忙闪身躲过，谁料紫电的速度更快，竟然毫不费力地缠上了他的腰，他被紫电裹着直接摔到了江澄的面前。

　　待看清这小混混的真面目，江澄忽然舒展了眉头，轻笑一声，道：“原来是你。你不好好在金麟台呆着，跑到我云梦来干什么？”

　　魏无羡好整以暇道：“你认识他？”

　　江澄收了紫电，道：“他是金光瑶手下的一个客卿，叫薛洋。”

　　地上的薛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，虽然他过了年才十六岁，但个子已经快赶上二十出头的江澄了。

　　他朝江澄笑了笑，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：“我说我想你了，你信吗？”

　　江澄哼道：“你还真是没一句真话。”

　　旁边的伙计本来只是想喊出江宗主的名号吓一吓这恶人，没想到江宗主真的从天而降，替他降了这小混混。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，扑到江宗主的大腿边，哭诉道：“江宗主，你要替小的主持公道啊！他刚才在我这儿吃完汤圆不给钱也就算了，还掀了我的摊子，我这本来就是小本生意，挣点钱不容易，他这一砸，让我怎么向我家婆娘交代啊！”

　　江澄微微后退一步，道：“你先起来。”

　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，递给了伙计：“这些赔偿够不够？”

　　伙计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，惊恐道：“江宗主，这太多了，这……”

　　江澄眉头微皱，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：“让你拿你就拿着，废话那么多做什么？你去给我煮三碗汤圆，都要芝麻馅儿的。”

　　那伙计连忙应声去屋内煮汤圆了。他也能看得出来，这位主儿是想破财消灾。

　　江澄见薛洋还不走，不由得有几分恼火：“你还站在这儿干嘛？难不成要本宗主请你回去？”

　　薛洋笑嘻嘻地道：“别呀江宗主，我这不是迷了路，不知道该往哪儿走，所以才拐到了这里来嘛。江宗主您行行好，带我去见金公子呗。”

　　江澄也不知道，这么大的人了，是怎样轻而易举便装出一副撒娇讨好模样的。

　　“他走的时候没告诉我要去哪儿，只说去看一个故人。从这里直走就是清元街，你自己找去吧，我可没功夫陪你。”

　　一直被拦在魏无羡身后的江苑探了探头，糯糯地道：“师父您想去就去吧，我有羡哥哥陪着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江澄嘴角抽了抽：“你给我闭嘴！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？”

　　江苑只好委委屈屈地又缩了回去。

　　薛洋倒是眼睛一亮，指了指那小孩儿，道：“那是你徒弟？”

　　江澄道：“不关你的事。你到底走不走？再不走我可就要赶人了。”

　　薛洋嘿嘿一笑：“走，这就走。江宗主后会有期，改日薛某再来云梦拜访。”

　　江澄立刻拉下了脸：“我警告你，你要是再来云梦惹事，我就见你一次抽你一次！”

　　“不敢不敢！下次再来，江宗主可要请我去莲花坞坐一坐，尝尝新鲜的糖藕！”薛洋掀了掀衣摆，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。

　　“哼，想的美。”江澄不满地嘀咕了一句，寻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坐下了。

　　“这小子居然是兰陵金氏的客卿？”魏无羡倒了一口茶，望着远处越来越小的身影若有所思道：“我看他倒更像是个地痞流氓。”

　　“你还真说对了。”江澄趁魏无羡不注意，抢过了他手中的茶杯迅速喝了个一干二净，他得意冲一脸懵逼的魏无羡笑笑，道：“据说他以前是夔州一霸，后来不知怎的，被金光瑶招揽了去。”

　　魏无羡只好抢回杯子再倒一口，还用一只手护好了茶杯：“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？”

　　江澄道：“去金麟台参加清谈会的时候碰见的，那小流氓当时偷吃了我给金光瑶带去的糖藕，被我给抓住了。”

　　“后来呢？”

　　江澄掩饰性地咳了一声：“后来当然是我把他给提到金光瑶面前，让金光瑶给训了一顿。”

　　其实真实情况是，两人打了一架，被忽然出现的金光瑶撞了个正着。江澄跟金光瑶告状，结果金光瑶却说那糖藕就是他替薛洋要的，两人是误会一场。

　　薛洋一听这是江宗主，立刻变了脸，缠着江澄让他下次嘱咐做糖藕的人再多加点糖。

　　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。

　　虽然江澄总觉得自己被坑了。

　　汤圆不一会儿就上来了，江苑兴奋地拿着小勺子搅动着滑滑的汤圆，在烛光下蒸腾的雾气熏得他小脸粉红粉红的。

　　隔着时有时无的雾气，江苑似乎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。

　　他睁大眼睛看了一阵，忽然跳下了凳子，跑到街上，朝那人使劲招了招手，叫道：“漂亮哥哥！”

　　江澄右眼皮子跳了跳，果不其然，江苑很快便跑过来告诉他：“师父，上次那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哥哥来了。”

　　江澄与魏无羡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嫌弃的意味。

　　“阿苑，过来，吃你的东西，别到处乱跑，待会儿别说话，听到没？”

　　江苑满心疑惑地点了点头，乖巧地回到了座位上。

　　不多会儿，蓝忘机披着一身的月光出现在了小摊前。

　　江澄和魏无羡非常默契地当作没看见人一般，吃着碗里的汤圆。

　　江苑小心翼翼地看一看江澄，又看一看魏无羡，最后想回过头看一看蓝忘机，却被自己师父杀过来的一个眼刀给制止了。

　　江苑连忙低头捧住自己的碗，不再乱动了。

　　正在此时，那个让江澄日常烦扰的朵朵飞了出来。

　　“……”江澄揉了揉太阳穴，暗叹流年不利，祸不单行：“说吧，又有什么奇怪的任务要委托给我了？”

　　朵朵忽视了江澄对它不满的情绪，尽职尽责地当好了一个任务发放系统：【晚吟啊，这次的任务可能会有点不好做。由于蓝忘机表现不佳，你这次需要灌他一杯酒。】

　　“酒？我灌他酒干嘛？”

　　【这个……我只能告诉你，他喝完酒之后会有惊喜出现，能让你的任务完成度迅速上升。】

　　江澄有点心动了：“真的？”

　　朵朵信誓旦旦：【真的，一杯就可以哦。】

　　江澄似信非信地吞了一口汤圆，口中腻腻的甜味儿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。

　　“啧，怎么这么甜。”江澄抱怨了一声，一抬头，正好撞进了蓝忘机琉璃般的双眸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