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all澄】死亡选择题（二十四）-倾晚

　　江澄清咳一声，挪开了目光，向魏无羡招了招手。

　　魏无羡颇为默契地凑到他跟前，就听江澄道：“想不想整一整蓝二？”

　　魏无羡眼睛一亮，道：“怎么整？”

　　江澄勾唇一笑：“你想办法灌他一杯酒，我保证会有好玩儿的事情发生。”

　　魏无羡跟江澄对视一眼，齐齐看向了蓝忘机。

　　蓝忘机莫名觉得背后一冷，似有阴风阵阵，再看面前二人的眼神，如同猎人看见了猎物一般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魏无羡朝他勾了勾手，道：“蓝湛，快过来坐。”

　　蓝忘机犹豫了一下，坐到了江苑的对面。

　　江苑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，又低下头去，搅着汤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　　魏无羡非常友好地替蓝忘机倒了一杯茶：“蓝湛，你怎么有空到云梦来了？上次走得仓促，我有好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你呢！”

　　江澄趁两人聊天之际，起身去屋内找到伙计，专程要了一坛伙计家中最烈的酒。

　　“蓝二公子远道而来，风尘仆仆，如今又值春寒之际，不如先喝杯酒暖暖身子，如何？”

　　江澄眼中笑意盈盈，藏着一丝无处安放的狡黠。

　　蓝忘机心中一动，险些不忍心拒绝这样盛情的邀请。因为这是他在江澄脸上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笑容。

　　“……姑苏蓝氏禁酒。”蓝忘机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江澄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变冷。他心里像被一根小刺扎到一般，泛起一股酸涩的意味。

　　蓝忘机这才发现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自己的心情开始被江澄所左右，江澄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，有意无意地拨动着他的心弦。偏生这人还浑然不觉，总是做出一些让蓝忘机坐立难安的事。

　　“蓝湛，你这就没意思了。现在又不是在姑苏，你怎么就不能喝一口了？”魏无羡动作利索地倒了满满一杯酒，推到了蓝忘机的面前。“你闻闻，这是我们云梦特有的十步醉，这坛大概有十来年了，你今日算是有口福，正赶上它开封！”

　　蓝忘机依旧是摇头。

　　魏无羡继续试图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含光君：“你难道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？世间之事，唯美酒与美人不可辜负。现在美酒就摆在你面前，你忍心辜负它吗？”

　　江澄也帮腔道：“蓝二公子，就当给我俩个面子，如何？”

　　蓝忘机看了看桌上的酒，又看了看烛火摇曳中的江澄，而后垂下了眸子。

　　美酒与美人，不可辜负？

　　蓝忘机再次犯难了。

　　到底该不该喝？

　　正当他犹豫之时，一只手忽然掐住了他的下巴，一股清冽刺激的液体被径直灌进了他的喉咙里。

　　江澄怕魏无羡说服不了，干脆十分快准狠地抓住机会，强行将酒灌了进去。

　　辛辣的味道让蓝忘机咳了好几声，浅色的眸子也泛起一层水波。他默不作声地砸了砸嘴，渐渐觉得眼前的江澄越来越模糊，又觉得眼前似乎有无数个江澄。

　　魏无羡和江澄跟看稀有动物一般盯着蓝忘机观察了片刻，发现他除了变得更呆了之外，没什么异常。

　　正当他二人打算再灌一杯时，忽然听到“砰”的一声，就见蓝忘机直接倒在了桌子上，状若死尸。

　　魏无羡惊道：“这就倒了？”

　　江澄用手戳了戳蓝忘机，叫道：“喂，蓝二。”

　　蓝忘机跟睡着了一般，一动也不动。

　　魏无羡凑上去，听了听，感叹道：“呼吸均匀平稳，嗯，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江澄嘴角抽了抽：“这直接就睡了？连醉都不醉？”

　　江苑抱着碗，弱弱地问道：“师父，羡哥哥，漂亮哥哥怎么了？”

　　江澄清咳一声，道：“没事，他睡着了，你快吃，吃完我们早点回去。”

　　江苑把碗捧给江澄看：“师父，我吃完了，咱们回去吧。”

　　江澄一脸愁容地看了眼蓝忘机，这么大个人，可怎么办？

　　他正犯愁呢，就看见蓝忘机忽然如同诈尸一般，蹭地直起了身子。

　　“……！”

　　魏无羡吓得跳了起来：“蓝蓝蓝湛，你怎么醒了？”

　　江澄顿时心虚起来：完了完了，人醒了。咋醒的这么快呢？

　　但他表面上依然假装淡定：“那个，蓝二，其实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……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就见蓝忘机忽然笑了起来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江澄跟魏无羡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惊悚。

　　蓝忘机这个人，似乎从来没有笑过，总是板着一副面孔，用江澄的话来说就是冰块脸。如今突然笑了，虽然笑得挺好看吧，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！

　　江澄面容严肃地凑到魏无羡的耳边，低声道：“坏了，这不会是喝傻了吧？”

　　魏无羡啧道：“别说，还真挺像。要不，我们问他几个问题，看看傻了没？”

　　江澄摆手道：“来来，你问。”

　　魏无羡撸撸袖子，道：“蓝湛，看我。”

　　蓝忘机嘴角的那点弧度立刻消失了，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，目带疑惑地看向了魏无羡。

　　“……你怎么不笑了？难道是醒了？”

　　蓝忘机摇摇头，道：“不想。”

　　魏无羡估摸着他的意思是不想笑了。

　　“为什么不想笑了呢？”

　　蓝忘机依旧是摇头，也没说话。

　　“好吧。那我问你，你家住哪里？”

　　“姑苏。”

　　“我是谁？”

　　“魏婴。”

　　“那他呢？”魏无羡指了指旁边的江澄。

　　蓝忘机蹙了蹙眉，轻叹一声，道：“江晚吟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江澄挑起一边眉毛：“这怎么说到我还唉声叹气的呢？”

　　魏无羡继续道：“蓝启仁是你什么？”

　　“叔父。”

　　“家中有长兄吗？”

　　“有。”

　　魏无羡跟江澄对视一眼，奇道：“这也不像傻了，反而像是醉了，人都说酒后吐真言，看来还真是这样。”

　　他摸摸下巴，又道：“我以前见过各种各样的醉鬼，像他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。虽然喝醉了，但看上去跟平常一样，真是奇也怪哉！”

　　江澄也感觉挺新奇的，没想到这蓝二喝醉了酒倒是变得顺眼了许多。

　　“蓝二，我问你，你现在能自己走吗？”

　　蓝忘机点了点头，复又摇了摇头。

　　“什么意思？能还是不能？”

　　蓝忘机思索片刻，摇了摇头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人们都顾着过节，街上的客栈几乎都没有开门，这就意味着，他们需要把蓝忘机给带到莲花坞。江澄本想着，他要是能自己走，就能直接跟着他们走回去了，如今看来是不行了，只能找个人背他。

　　江澄站起身来，道：“既然如此……魏无羡，你把他给背回去吧。”

　　魏无羡大惊：“凭什么是我？”

　　江澄拉起江苑的小手，道：“我还要照顾阿苑，你力气比我大，我相信你可以的。”

　　魏无羡正要为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打抱不平，却见蓝忘机忽然站了起来，道：“能走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江澄实在是不明白，他这是唱的哪一出。

　　“刚才不是还不能走吗？现在怎么又能走了？”

　　蓝忘机上前一步，牵起江澄空着的一只手，目光殷切道：“你带着我，就能走。”

　　江澄被这一下搞懵了，蓝忘机这是在干什么，像个小孩子一样冲他撒娇吗？

　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，魏无羡已经从桌子上翻过来了，他抓住蓝忘机的手臂，用力道：“放手！”

　　蓝忘机蹙起眉头，也冷冷道：“走开！”

　　魏无羡手上愈发用力，但蓝忘机却不为所动。

　　“好啊你蓝湛，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！江澄，你跟他说，让他放手。”

　　江澄依言道：“蓝二，放手。”

　　蓝忘机的手骤然松开了，他似乎很不情愿地收回了手，将手藏到了袖子下。

　　江澄顿时松了一口气：“行了，快走吧。等把他带回去，直接绑床上，别让他跑了。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，也不好跟蓝家交代。”